章鱼完子

^ ^

【爱情悖论|左邓】从窗台的猫聊到骨灰盒

上组辩手:  @䄻野 @湜仵 

本组题目:如果提前得知下一段感情一旦开始后结局必然苦涩凋零,你应不应该选择开始?

持方:要开始。

对方辩手: @羊肉泡馍。 



|私设|6.8k

|意识流|落俗的人但纯情恋

BGM:《是但求其爱》——陈奕迅





钢棚被落下的雨打得啪嗒响,邓佳鑫甩甩水,靠着单元口的墙蹲下,远远的路灯照不亮这边,他摸出小手电,为自己壮个胆。细细的叫声在邓佳鑫没动作后清晰,他噤声,竖耳去听。几块儿不齐整的砖头搭的洞里钻出一个脑袋,掌心大小,葡萄眼含满了水,小心地朝邓佳鑫哼哼两声。


“你真胆大啊。”邓佳鑫移开砖头,将皮毛紧包着骨头的小猫拎进怀中。小猫很脏,很硌手,邓佳鑫用手电照了一番,眉微蹙,他有些无措,把外套的下摆给小猫盖上后没了言语。


电动车的声响在邓佳鑫昏昏欲睡时驶近,一双沾着泥点子的鞋入眼,来人问他:“怎么不回去?”邓佳鑫用手托着猫站起来,扶着墙稳了稳才说:“忘带钥匙了。”对上来人打量猫的目光,他继续,“左航,可以养吗?”左航小幅度点头,越过邓佳鑫先一步走上楼梯。


他们住五楼,一段黑透了的路,邓佳鑫的小手电抵不上用,左航伸出手,让他牵着。猫没了戒备安心在邓佳鑫手中,邓佳鑫垂下眸,活不长,喂养两天算做个善事,不亏的。所以左航大方同意。


“邓佳鑫。”左航握着手紧了紧,“夜盲不好受,你明儿去买个大的手电。”没等邓佳鑫应,左航接着,“顺道带它去瞧瞧。”


邓佳鑫望着手电照出来的一小片背影,脚下步子没跟上,差点踉跄撞上左航。最后他回了声好,怀里的家伙翻身蹭到他胸膛,他默想要是活了这条命得算左航的。


“谢谢。”左航转动钥匙开门,邓佳鑫还是淡淡道了谢。


钥匙抛出弧线丢进门边的小物件筐里,左航三两下换了鞋往卧室去,将卫衣下摆捏着提上来脱掉,里头是白色的老头衫,背靠在冰凉的墙,声音不大不小传出:“你打点水给它洗洗。”


“要给它取名字吗?”邓佳鑫问。左航已经侧身躺下盖好了被子,闷闷回:“你捡的,你是主人。”邓佳鑫带着猫进了卫生间,窄小,只刚好容下一人。水哗哗流入洗脸盆,邓佳鑫探个脑袋到门边,“你是这间屋子的主人。”


左航皱了眉,不耐道:“我捡了你,你的名字是我取的吗?”


邓佳鑫怔了一瞬,闭上嘴给小猫仔细搓洗。他想反驳猫跟人不一样的,他不是孤儿,猫是流浪猫,总该有个名字。他又理解,左航骑着电动车穿梭于各街小巷打不同的工,他理解左航沾床只想睡,脑子分不出半点去思考什么。


“谢谢。”邓佳鑫轻声道。左航捡他回家,是他说一万次谢谢都不够的。


太阳从半开的窗照进来,左航翻了几个身才睁眼,身旁的位置连余温也没,昨儿的那只小猫安稳趴在地上用旧衣服做的窝里呼呼睡。他支起身,坐床上用力眨两下眼,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,用手接了水胡乱往脸上一抹。


镜子上贴着便利贴,左航挤上牙膏刷牙,用还沾着水的左手揭下,邓佳鑫的字迹,内容是:它叫皮包骨。我下午没班,会回来带它一起去买手电,然后检查。


左航下意识点点头,将便利贴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。







轮子在坑洼的水泥地面轱辘作响,邓佳鑫额前浸出汗珠,几缕发丝紧贴,他拖着行李箱停在一家医院门口。保安喝着茶,与邓佳鑫口舌交战了十来分钟。天的夜幕缓缓落下,邓佳鑫气得踹翻行李箱,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。


“妈的。”邓佳鑫骂着,又蹬了蹬行李箱,“那咱就耗着吧。”


保安悠哉又喝口茶,盯着如同被水冲了一遍的邓佳鑫摇头,他没见过这么倔的。左航急急忙忙从楼梯下跑上来,被邓佳鑫伸直的腿绊了一跤,手里提着的粥洒了一地。邓佳鑫噌的起身,他作势要扶左航被挡开。


“抱歉。”邓佳鑫鞠了一躬,“非常抱歉。您没事吧?我会赔偿您的。”左航拿纸把身上擦干净,应声,“好。”邓佳鑫惊于这人没同他人一样有推辞,一时哑言。左航比了十,又摊手,邓佳鑫摸出钱包,“哦。好的,给您。”


是一张面值二十的,左航坦然收下。邓佳鑫瞧着左航要往医院里去,忙拉着行李箱跟上,路过保安时故意大声道:“我陪您看看,我付钱。”


左航没吭声,由着邓佳鑫跟在他身后。上了电梯左航按了六楼,胸外科。邓佳鑫右眼一跳,瞥了眼左航继续沉默,他们一路来到二十七床,床上是头发花白的老人,闭着眼,胸腔大幅度起伏。


“你…”邓佳鑫小心发出声。左航替老人仔细掖好被子,在床边坐下,“我奶奶。”邓佳鑫掐着虎口,做不出下一步动作,他站着墙角看左航给奶奶喂水,擦手,倒尿。“什么病?”邓佳鑫问。左航拧干帕子,答:“肺癌。”


邓佳鑫在墙角站了两个小时,期间他们默契地没再说话。左航抬脚要离开,余光见邓佳鑫,转了个方向面对他。“你不走?”左航一问,邓佳鑫心头的委屈涌上,泪洇出,“我被骗了。我姑姑骗我在这儿给我找了个好工作。”


左航扯扯嘴角,“你家在哪儿?”

  

“重庆。”  


病房里陆陆续续进行了五分钟说教,左航连声说邓佳鑫蠢得没边,邓佳鑫垂头,泪憋了回去,他呈着一副罚站的模样。“你活该。”邓佳鑫点头。“你脑子没长全啊。”邓佳鑫点头。“你到香港来被杀被卖都不稀奇。”邓佳鑫点头。


“有钱吗?”邓佳鑫点头。左航叹气,“跟我回家,每月交三百房租。”邓佳鑫抬起头,确认这是真的,得寸进尺问:“那你能帮我找工作吗?”左航不带犹豫转身,“别跟我,自生自灭。”


邓佳鑫跟上,“跟你。工作我自己找。”







左航在床头柜拿起只手掌二分之一的手机,给通讯录第一个拨过去,对面接得慢,他用食指捋顺皮包骨的毛发,朝那头道:“吃早饭没?”听筒传来吵嚷的声音,邓佳鑫在与几个人争辩,很快椅子砸在地上的声响使得左航难思考。他锁上窗,随手抓一件衣服套上便出了门。


过一条街拐进巷子,邓佳鑫工作的小诊所。左航一把揪住要扑向邓佳鑫的人的后衣领,骂了一句推到旁边,上前查看邓佳鑫,“没事吧?”邓佳鑫皱巴的脸舒展开,摇摇头。


“你这个庸医。”被推开的人尖着嗓子。左航回头用眼神询问,邓佳鑫无奈耸肩,又是医闹。“你不服气就报警。”左航横眼看几人,“没道理来闹一个小医生,他没错,也没钱。”眼见那人又要扑过来,左航握紧拳头,好在年纪大的老医生李平赶来,一通解释这事才作罢。


“回去吧,明天再来。”李平推着邓佳鑫出去,邓佳鑫感激的抱了一下李平。


左航走在前,步子很快,邓佳鑫小跑追上他,在脑里组织语言怎么开口。“你怎么回事。”左航蓦的停下,“我捡你那会儿不还会骂脏吗。”邓佳鑫呆愣,没料到左航说这个。“啊。”他顿顿,“为了生活忍耐一些,你教的。”


乌云聚在头顶,雨不同昨夜,细如丝线。邓佳鑫穿的单薄一件圆领卫衣,左航抓过他手腕,带着他往家走。平日不见客的店铺前有零散几个躲雨,转成暴雨不过一瞬,刚才还只是唉声叹气的人们抱怨起这雨耽误事。邓佳鑫翻个手腕握住左航手指,带安抚的捏捏。


“白痴。”左航冷不丁道。


邓佳鑫弯弯唇,没问他在骂什么。他明白,左航是让他感到累,不小心擦点伤之类的咬牙坚持。邓佳鑫在一个夜里聊到前世今生,左航没怎么表态,他不信这个,邓佳鑫絮絮叨叨讲一大堆,他说他们相契合的原因就是这个。


“那是恋人。”左航说。邓佳鑫嗯一声,躺下望窗外的月亮。“你在意吗?”邓佳鑫问,“同性恋什么的。”左航没答,邓佳鑫抬手覆盖月亮企图抓住,他继续,“我不在意。我挺信的,我俩前世是恋人。”


两人到家成了落汤鸡,皮包骨还在窝里,邓佳鑫笑着蹲下夸它,左航甩来一张毛巾,刚好罩在邓佳鑫头上。


“小皮,小皮。”邓佳鑫边擦头发边叫它,皮包骨好似能听懂自己的名字,挪了挪蹭邓佳鑫拖鞋。左航坐在床沿,不咸不淡:“这么黏你,才多久。”邓佳鑫笑得更开心,对左航挑眉,“证明小皮聪明,知道我带他回来的,得讨好我。”


左航擦干了又换了身衣服,跟昨晚换下的一起丢进那个运作起来堪比地震的洗衣机里。邓佳鑫换好后按下了开始键,洗衣机轰轰响起,皮包骨被吓得炸毛,邓佳鑫抱起它给它顺毛。左航在比卫生间只大一点的厨房忙活起午饭,寥寥几道工序,因空间小而做的时间长些。


“邓佳鑫。”左航喊。


“诶。”邓佳鑫放下皮包骨,到桌前盘腿坐地上,嗅了嗅面前的鸡蛋面,“一如既往的香。”


“我晾衣服。”左航喝下最后一口汤,邓佳鑫点头,将两个碗叠在一起拿进厨房。他们的生活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,你买菜,我拖地,你泡面,我烧水,你聊天,我听着。他们抱着搭伙过日子的态度,逐渐变得不可替代。


“你去吗?”邓佳鑫把皮包骨装在一个帆布包里,到门口穿鞋顺嘴问左航。“去。”左航从阳台出来,拿了手机和钥匙。


他们找了一家店面和小诊所一样的,里头只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。邓佳鑫把包放在床上,等皮包骨自己爬出来,护士很热情,给两人倒了水,问他们皮包骨的情况。这里医疗器械并不多,医生也只是大致检查了一下。


“胃里没有石子树枝。”医生放下皮包骨,“没大问题,拿点药去虱子,再喂一个月维生素。”邓佳鑫点头应着,让护士拿纸写了一些注意事项,两人道着谢退出店。护士挥挥手,“你们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。”


“不买手电了。”邓佳鑫说,左航看着他,示意他说原因,“这是一笔大开销,能省点是点。”左航弹了他一个脑瓜崩,“不夜盲了?”邓佳鑫被噎了下,很快笃定的摇头,“能克服。”


傍晚,左航骑上电动车去了KTV,他近期在那里工作。邓佳鑫抱着皮包骨上床挪到窗边,轻轻点了点它额头,跟它讲天上很亮的是星星。


不多久邓佳鑫撑着脑袋出神,他始终不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。他和左航在过普通生活吗。普通吧,他们是人海中的一个,不惹任何眼。不普通吧,他们过得太一团糟,很不安稳。他想和左航过普通生活吗。这个问题是有答案的,他渴望。


邓佳鑫拿出手机,发给通讯录第一个。我们好好过日子吧。左航能明白他的意思,他说这是心意相通,左航回。好。


精神头一下好了,邓佳鑫起身打算收拾屋子。在左航回来前,家里整洁如新居,邓佳鑫脸色发沉,他的眉快拧成一股,攥着纸张的指尖泛白。精神病诊断证明书,在床头柜最底下那格,被一堆首饰盒压着,皱皱巴巴,微微发黄。


“小皮。”邓佳鑫瘫在床上,“他好能瞒。这么说也不准确,他压根儿没想告诉我。”


左航今儿下班晚,回来是凌晨,邓佳鑫闭眼躺在床上一副熟睡的模样。左航放轻动作,缓缓在邓佳鑫身旁躺下,皮包骨趴在窗台,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左航看。左航完全躺好后叹口气,招手让皮包骨下来,皮包骨不为所动,闭上了眼,左航认命把窝搬到窗台。


“左航。”邓佳鑫兀的出声。左航应声,重新躺好也闭上眼,邓佳鑫问:“小皮能活多久。”左航老实答不知道,邓佳鑫又问:“你想活到几岁。”左航沉默很久,说:“三十就够了。”邓佳鑫没急着问下去,左航语气淡淡,“到那时体验过很多了,够了。”


二十四,六年。


皮包骨打起呼噜,屋子里登时只剩呼噜声。困意慢慢袭入邓佳鑫,左航翻身,对着他,开口:“你会活很久吧。记得帮我挑个好些的骨灰盒。”


“不会。”隐隐有些哭腔,邓佳鑫死死咬唇,他坐起身,开了点窗大口呼吸,“自己挑。”他忘记了困,脑里充斥着死亡二字。







干满一个月后,左航辞了KTV的工作。邓佳鑫多做了个菜,以为要走上正轨,左航迟迟不动筷,在邓佳鑫不解的目光中说出他要去给大楼擦玻璃,啪,筷子落地。


“你不要命了?”邓佳鑫问。左航没抬眼,“我一定会去的。”邓佳鑫吼着不行,嘴不停说,左航没有任何动作。等到邓佳鑫停下,他说:“我会去。”接着出了门。一拳打在棉花上。


邓佳鑫等了两晚也不见人回来,他还是不熟悉香港,无从找起。第三晚他忽然想起衣柜里上了锁的抽屉,翻箱倒柜,最终在一件左航不常穿的外套兜里摸着钥匙。他是忐忑的,但好奇心更盛。


碟片,全是碟片,不宜播的内容。


邓佳鑫这次睁大了眼,他以为,左航是性冷淡。他蜷着身子,头靠在窗台,风把他脸吹得发凉,他脑子还是不清晰。


他们间无意有过很多亲密举动,左航总在适宜的时候移开。没有因害羞而立刻缩走,也没有因贪恋而一直不动。太平常了,左航的反应太平常了,显得邓佳鑫才是那个有问题的。邓佳鑫将额头搁在冰凉的窗台,是有问题,他们都有,他们在想和对方和男人上床。


左航在第六天下午带着一个骨灰盒回来。邓佳鑫一口气差点提不上,抬手作势要打他,问:“你出去这么多天就是买骨灰盒?”左航摇头,把骨灰盒放在冰箱顶上,“我去工作了。住的员工宿舍。”


这晚,他们如第一天那样平躺,没人说话,没人翻身。窗外雷声轰轰,闪电打下来短暂的照亮这间漆黑的屋子,雨很快顺着轰轰声倾盆而下,街上的喇叭声成了和声,主旋律愈发的大。邓佳鑫翻身靠近左航,他唱。


我相信 一切都会平息。我现在 好想回家去。

天黑黑 欲落雨。天黑黑 黑黑。


“左航。”邓佳鑫喊,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说诊所里的老人可怜吗?”左航问为什么,邓佳鑫透过窗望出去,“不仅仅是没钱去大医院。他们的儿女,几乎没出现过,有人已经放弃了他们,他们只能装模作样一下等待生命倒计时。”左航在黑暗中点头,哦了声,又笑,“看得真透啊。”


邓佳鑫第一次依在左航胸膛,小声念叨他们好可怜的,可命又如此。是他在诊所工作目睹的第一位死亡的那天,左航拍他的背,安慰他很久,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话左航说了有一百遍。


“小佳。”左航唤他,“别想。睡觉吧。”


邓佳鑫没像从前一样应他,等到雨小了,等到皮包骨的呼噜声又清晰了,邓佳鑫翻身贴回墙边,他背对左航,说:“你也好可怜的。”


应该吧。左航早知道邓佳鑫发现了那张对他来说只是一张纸的诊断证明。


他挺无所谓的,他没在精神病院,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,那张纸就不算。他是有些高兴的,邓佳鑫是医生,他是病人,很相配。他或许是有的,他想邓佳鑫永远记住他,他的方式是,在邓佳鑫爱他的时刻死亡。


邓佳鑫大概会问:“为什么。”左航会反问:“你爱我吗。”得到肯定回答他就死亡。


左航渐渐容易出神,工作时差点踩空摔下去,身旁的工友吓得冒汗,他盯着地面,心中没波澜。邓佳鑫不知上哪儿得到的消息,揪着他耳朵骂了好一阵。临睡前还踢了他一脚,久违的骂了脏话。







日子又清静一阵,每次换工作都有这样一段时间。他们还是那样活着,只是家里的新成员皮包骨变得圆鼓,小肚子尤其明显,成天趴在窗台,尾巴悬下来,悠悠晃着。


“小佳。”左航唤着。今儿是个晴天,窗外月亮大又圆,邓佳鑫直直望着,“什么?”左航凑到他耳畔,呼吸打出来,有些痒,邓佳鑫躲开,借着月光去看左航,和平常无二致。左航碰到邓佳鑫指尖,学着他的动作捏捏,邓佳鑫耳廓攀上红,摸不清左航的想法。


“我们恋爱吧。”他听到左航的声音。


不正式但认真的告白。邓佳鑫脑里闪过很多,他最后去思考的是,左航真的只活到三十也没关系吗,他告诉自己,没关系的。


“好。”他听见自己说。


左航不想只活到三十了,那不够。他想,和邓佳鑫一秒不分离待到一百岁,都是不够的。


隔日醒来,邓佳鑫是被左航抱着的,他回抱一下左航,起身做早饭。水刚咕噜咕噜冒泡,左航从背后环住邓佳鑫的腰,下巴抵在肩上磨了磨,邓佳鑫僵了瞬,“你…去洗漱。”左航低笑,有些干的唇在邓佳鑫脸庞贴了一瞬,转身去了卫生间。


皮包骨仰躺着,小肚子完全暴露,两人对视一眼,一齐将恶爪伸向皮包骨。他们被皮包骨龇牙咧嘴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,一家三口躺在床上,打闹着一下午很快过去。


“接下来我要忙一阵。”左航一手牵着邓佳鑫,另一只手挠挠他的掌心,“我们出门好好逛逛,好吗。”邓佳鑫捧着左航的脸,笑着,“好。我很乐意的,男朋友。”他们漫目无地走着,如平常情侣一样看看这个聊聊那个,只有紧紧相扣的手藏在一件外套下。


左航闲了两天,要回去工作的前天晚上,他们紧挨着,左航把邓佳鑫的手包在自己手里,上上下下摩挲了一遍。


“重庆是什么样?”左航问。邓佳鑫大脑空白片刻,慢慢浮现一些模糊的图像,他努力搜寻记忆,“山啊,山城嘛,四周都是山。”他又想想,说:“你知道歌乐山吗?”左航摇头,邓佳鑫吐一口气,“他们都说上面有疯子。我去过,日落很美。”左航偏头看他,“有疯子吗?”邓佳鑫默了默,“也算可怜人。”


“你想回重庆吗?”左航问的最后一个问题。


“不想。爹妈没了,回去也不是家。”







再得知左航的消息,是警察的电话。邓佳鑫赶到医院时左航还在手术室,警察问他:“你们是什么关系?”邓佳鑫泪包着,强迫自己镇定,“…室友。我们都没了亲人,相依为命。”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,加上工友的描述,最终确定邓佳鑫能为左航签字。


左航醒来时邓佳鑫在削苹果,神色淡淡,没有握着他手哭,也没有发火。他强撑着坐起来一点,余光看到摆在床头柜的病危通知书,不自在的摸鼻子。邓佳鑫削好后喂进嘴里,没半点分给左航的意思。


左航老实缩下去躺好,伸手扯扯邓佳鑫袖口,费力在嘴角扬了个弧度,哑着嗓开口:“会有一大笔赔偿的,够你把想捡的捡回家。”


邓佳鑫没答,吃干净了苹果。左航拉耸脑袋,琢磨着道歉,邓佳鑫蓦地问:“你会投胎吗?”左航睫毛微颤,眼神不解,邓佳鑫继续,“你转投成猫吧,我捡你回家。”


换左航不吭声,他闭上眼,心里悬着的东西终于落下。三天后,他的心跳从七十三,六十九,六十二,五十八,五十四——到零。


邓佳鑫抱着他亲自挑的骨灰盒,徒步找了一处山,葬在那儿。


邓佳鑫没哭没闹,他曲腿坐在一旁,“我只陪你这一晚,你快点适应。”和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,絮絮叨叨讲给左航听,他忽然顿住,说:“你为什么要任由安全绳损坏呢。”他继续,讲他以后的打算,最后他讲:“你该碰我一次的。”


一个月时,邓佳鑫主动提出过,左航却死死攥着他的手不让他动。那天左航看着他眼睛,告诉他:“我没想过碰你,从没。我不为任何欲望和你在一起。”


只是喜欢。邓佳鑫,只是喜欢。







邓佳鑫坐在阳台凉透骨的地上,他跟皮包骨说他们家缺人了,一缺,就不是家了。他握着左航的手机,打开,翻看里面每一样。


草稿箱里有一条未发出的信息,收件人为A。


记得捡我回家。





End.



下组辩手:@岛上冰啤 @奶泡小鑫 

评论(35)

热度(882)

  1. 共5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